意大利当地时间8月30日下午2点,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威尼斯日”单元的第一部竞赛片《花》,在电影宫旁的Darsena影厅举行了首场媒体放映。尽管导演娄烨还没有来到水城,但新浪娱乐还是以邮件的形式直接对话娄烨,听他讲述关于《花》背后的故事,以及他在解禁期满后对于未来的看法。
《花》在威尼斯的第一场放映就出现了小问题,贴片的电影节官方片头只有声音没有图像,观众开始起哄,放映被迫中止了十多分钟,工作人员利用广播解释,由于《花》之前的一部短片出现了状况,导致娄烨的作品受到了牵连。
我们走入放映厅之前,《花》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记录下了每一家媒体的名字,电影看完后不久,我就收到了《花》片方询问观后感的邮件,而娄烨的法国制片人也默默地坐在观众群中,观察媒体的反馈。在错过戛纳电影节之后,娄烨甘愿“屈尊”,将《花》放到了地位并不高的“威尼斯日”单元,按照他的话说,这是联合制片方和销售方的技术考虑,主要是针对欧洲市场的安排。
尽管《花》的导演是中国人,但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法国电影,里面的人物也大多说法语,因为在《颐和园》之后,娄烨还不被允许在内地拍片。现在理论上他已经度过了五年期限的禁令,但送交给电影局的剧本依旧没有得到答复。
在电影中,女主角花回到了北京,遇到了许多老朋友,这些演员大多是与娄烨一样拍电影的哥们,不知道娄烨这样做,是想说些什么。
在娄烨出征威尼斯之前,以邮件的形式对于我们关心的话题做出了解答,他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审查”。娄烨对于这个词的敏感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在厕所遇到《花》男主角
新浪娱乐:如何想起改编《花》这部小说,你与编剧刘捷是怎么合作的?
娄烨:刘捷给我她的小说,问我是否有兴趣,我看了很喜欢。这次和刘捷工作也很特别,前后大约几个星期,我们在巴黎按照小说故事发生的地点约会见面,讨论故事以及背景。我希望刘捷给我看她的巴黎,很愉快,然后像以前一样,给编剧完全的工作的自由,而自己作为一个读者向她们反馈意见。希望编剧把想写的都写进去。我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因为编剧的结束点是我的开始点。
新浪娱乐:与男主角塔哈-拉希姆是如何开始合作的?
娄烨:简单说吧,在巴黎为《春风沉醉的夜晚》后期工作时,我在一个小杂志上看到他的照片,觉得他非常符合我的想象,于是问法国工作人员他是谁,没有人知道,看介绍知道他正在奥迪亚(Jacques Audiard,《预言者》导演)的影片中工作,于是我要求见面,很快我们见了,当时他刚刚完成预言者的拍摄,疲惫不堪,说话很不耐烦,我非常喜欢他,觉得他就是那个人物。几个月后我们在戛纳的闭幕Party上见面了,实际上是在厕所里,我们拥抱互相祝贺对方获奖,之后很快我们在巴黎再次见面,讨论剧本,并且很快决定他主演这部影片。在我们决定后的几天,他获得凯撒影帝以及最佳新演员奖。
新浪娱乐:你如何看待威尼斯日这个单元,为何选择这个单元参赛?
娄烨:-我想这是联合制片方和销售方的技术考虑,主要是针对欧洲市场的,8月底的威尼斯,9月中的多伦多,10月的法国宣传,11月的法国上映。因为是法国电影,所以这次非常尊重法方的决定。
被禁后对中国电影体制失望
新浪娱乐:在法国拍片与在国内拍片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娄烨:差不多,除了没有电影审查。
新浪娱乐:《颐和园》之后,你的创作心态是否有了变化?
娄烨:当然,《颐和园》完成时的感觉是完成了十几年的一个心愿。暗自庆幸。终于可以轻松些了。
新浪娱乐:《颐和园》被禁之后,你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娄烨:失望,对中国电影体制的失望。
新浪娱乐:被禁之后,你还是在国内拍摄了《春风沉醉的夜晚》,这是否表达了你对于“禁令”的对抗?
娄烨:不是对抗,是回答。
新浪娱乐:你在戛纳领奖的时候,曾经说过,希望中国的电影导演可以自由的拍电影,这指是什么。
娄烨:指尊重宪法,指电影导演自由创作的权力,指电影管理条例,尤其是与第64条款有法律冲突的问题。
审查制度决定艺术片空间
新浪娱乐:你觉得你创作的风格,能适应内地的商业环境吗?
娄烨:不知道,我会去试着在商业环境和在电影审查制度下拍电影。但我不知道是否适应。适应也不是根本解决方案。
新浪娱乐:你对现在国内的电影行业有了解吗,许多你的同辈导演都没有获得市场认可,你觉得将来的前景会如何?
娄烨:我觉得同辈导演没有获得中国市场的认可是正常的,由于电影审查制度的存在,使得中国电影市场长期与国际市场脱节,而这些导演包括我,几乎都是从地下电影开始的,中国地下电影的主要市场是国际市场,所以说这批导演其实不是什么靠电影节养活的,而是靠国际市场养活的。而国内市场基本上被电影审查屏蔽,这是历史造成的,所以差距是必然的。但差距在不断的缩小,现在几乎已经缩小到一点上,就是电影审查。所以取消电影审查从行业角度看,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但在中国,电影审查又与新闻审查差不多是一回事,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前景如何。
新浪娱乐:除了商业片,你觉得国内的艺术电影有多少的生存空间?
娄烨:一切由电影审查制度的意识形态思维水平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