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3月31日消息,一项开展“人体挑战”研究的激进提议可能会极大地加快新冠疫苗研究的速度。
在新冠疫情的背景下,数以亿计甚至数十亿计的人为了使自己和所处社区免于感染,开始与社会隔绝接触。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大流行,研究人员开始讨论一种可能有些激进的方法:让少数健康的志愿者感染这种病毒,以便迅速地对疫苗进行测试。
许多科学家认为,疫苗是解决新冠大流行的唯一办法。今年3月,不同国家的研究者已经开始对候选疫苗进行临床安全试验,其他疫苗也将很快跟进。然而,最大的障碍之一在于如何证明疫苗的有效性。通常情况下,疫苗开发出来之后要经过从小范围人群试验到大规模试验的过程,在III期临床试验之后才可能批准上市,此时的疫苗才能真正称为“疫苗”。在临床试验过程中,成千上万的人会接受疫苗或安慰剂,研究人员将对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受到感染的人进行追踪。
在近日发表的一篇预印本文章中,研究者提出了一个提议,认为终结疫情的更快选择是进行一项“人体挑战”研究。这将涉及让大约100名健康的年轻人接触病毒,观察其中接种疫苗者能否避免感染。
Nir Eyal是美国罗格斯大学人口层面生物伦理中心的主任,也是这篇预印本论文的主要作者。在接受《自然》杂志采访时,他讲述了这项研究应该如何才能安全并合乎伦理地进行。他认为,参与者甚至可能因此受益。以下便是访问的主要内容。
为什么我们要考虑实验性新冠疫苗的“人体挑战”研究?
这些研究的吸引力主要在于,它们可以大大加快疫苗审批和潜在应用的时间。在疫苗试验中耗时最长的是III期疗效试验,需要在很多、很多人身上进行试验,有些人注射了疫苗,有些人则注射了安慰剂或其他候选疫苗。然后,研究人员需要寻找这两组人群在感染率上的差异。
然而,很多人会试图在这次疫情爆发中保持谨慎(比如自我隔离),这将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出现可解释的结果。相反,如果把所有的研究参与者都暴露在病原体中,则不仅可以依靠更少的志愿者,更重要的是,可以用更短的时间得到结果。
有没有让健康人感染病原体的先例?
我们经常对非致命疾病进行人体挑战研究,比如流感、伤寒、霍乱和疟疾等。接触致命病毒也有一些历史先例。我们提出的方案与一些历史案例的区别在于,我们觉得有方法可以使这些试验出人意料地安全。
你如何进行这样的研究?
只有经过一些初步测试,才能确保候选疫苗是安全的,并在人体中实现免疫应答。然后,收集一组接触风险较低——年轻且相对健康——的人,并确保他们没有被感染。给他们接种候选疫苗或安慰剂,然后等待足够的时间,使他们产生免疫反应。此时再让他们接触病毒。
接下来,密切跟踪所有参与者,尽早发现任何感染迹象。你要检查接种疫苗的组是否比接种安慰剂的组情况更好。这里所说的情况可能是病毒的水平、症状出现的时间,或他们是否被感染。
参与者的风险是什么?
通过选择相对年轻(我们设想年龄在20岁到45岁之间)和健康的试验者,伤害的风险可以大大降低。你也可以选择那些可能已经暴露于COVID-19的人,无论是在试验期间还是在后来某个时间。不幸的是,我们中的许多人符合这一描述,因为我们生活在新冠病毒的高传播地区。
你还可以每天(或更频繁)检查参与者的感染情况,并在发现症状后立即为他们提供极好的治疗,以此来保护研究参与者。这并非无足轻重。我已经建议重症监护医生们做好新冠病毒感染激增的准备。我们强烈地预感到,根据意大利和其他国家的经验,(美国)将出现严重的危重医疗资源短缺。在进行候选疫苗试验的同时,可能还会有一些被证明有效的治疗方法。当然,我们应该确保这些勇敢的志愿者能够随时应用新的疗法。
因此,将健康志愿者暴露于该病毒所增加的净风险要比想象的更小。对一些人来说,参加这项研究甚至可能比等待可能的感染,然后尝试依靠一般的卫生保健系统更加安全。
这是道德的吗?
从表面上看,似乎任何自愿参加这样一项研究的人都缺乏理性决策的能力,或者一定是误解了信息同意表。然而,人类出于利他主义已经做了许多重要的事情。而且,正如我所说,尽管这项研究引入了风险,但同时也消除了风险。虽然我们仍然不清楚净风险会有多大,但应该也不是特别高。因此,参与这样的研究实际上也具有潜在的理性——即使是从自私的角度。
我们也一直让人们自愿去做一些冒险的事情。例如,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让人们自愿成为紧急医疗服务人员。这会大大增加他们被感染的风险,但同时也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一般的临床试验中,我们不仅要关注降低参与者的风险;我们的工作重点是在他们所承担的额外风险与试验对社会的重要性之间取得合理的平衡。在这种情况下,疫苗可能是我们社会摆脱经济停滞与普遍死亡之间连结的唯一途径。
参与者应该得到报酬吗?
我刚好是一个生物伦理学家,并不反对通过提供经济激励来吸引研究参与者。但我认为,在这项研究中,确保高度的公众信任是很重要的,我建议研究人员不要通过高报酬来吸引志愿者,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确保该研究不只针对穷人。
几年前,美国政府资助人曾考虑对一种对抗寨卡病毒的疫苗进行人体挑战试验,但最终决定放弃。你认为资助人会对冠状病毒得出不同的结论吗?
我认为新冠疫苗的例子与寨卡疫苗有很大的不同。在寨卡疫苗的挑战研究中,反对意见部分源于对非参与者的风险——主要是参与者的性伴侣及其可能怀有的胎儿。通过在有限的时间内隔离研究参与者,我们可以完全消除新冠疫苗对非参与者的风险。我相信各国会加入吗?从这篇预印本论文发表以来各利益相关者的反应来看,我相信很多国家会这么做。(任天)